安葬清太宗皇太极的清昭陵,沈阳人称之为“北陵公园”,这座百年陵园内植被繁茂,鸟鸣虫啾,已形成了一个独立封闭且循环良好的内部生态圈。这其中,喜鹊与松鼠这对人们司空见惯的北陵物种,一个是天上的“飞禽”,一个是地上的“走兽”,彼此间居然存在一个奇妙的“食物链”,令人备感惊奇。 松鼠藏食引起喜鹊高度关注 沈阳师范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张美生家住北陵附近,晨起到北陵锻炼,几乎风雨无阻。每次去北陵前,张美生都事先在兜里放几粒花生米,北陵的小松鼠看到他,一点不怕,还主动跑过来,翘着大尾巴,抬起两只前爪索要食物。张美生将一粒花生米放到松鼠的小爪里,小松鼠乐颠颠地将花生米捧到嘴边,美美地啃食后,又抬起前爪继续索要,张美生将兜里剩下的花生米都给了它,有趣的场景出现了:饭量不大、已经吃饱的小松鼠捧着这粒花生米,蹦蹦跳跳地跑到大松树的树根下,放下花生米,开始刨土挖坑,然后将花生米放进去,填土埋上,原来小松鼠很会过日子,今天吃饱还想着明天的事,未雨绸缪提前“存粮”,那乖巧的神态令人忍俊不禁。 更有趣的事还在后头。当小松鼠高高兴兴离开后,停落在附近高树上的黑白相间的喜鹊从天而降,悄无声息地飞降到小松鼠埋花生米的树根处,用爪子将松鼠的“地下粮库”挖开,毫不客气地把小松鼠储藏的花生米吞食掉。 喜鹊偷松鼠的食物,却一点不领松鼠的情。松鼠一旦误入喜鹊的领地,偷了松鼠食物的喜鹊不仅不感恩,反从树顶猛扑下来,一边嘎嘎大叫,一边用翅膀扑打松鼠,直到将松鼠驱逐出境才罢休! 喜鹊是人们心中的“吉祥鸟”,出门听到喜鹊叫,人皆以为是喜兆。过去,产妇临盆时,喜鹊在屋外的树上叫,亲朋会来道喜,说生下的孩子将来命好、富贵。不过,人们心中吉祥如意的喜鹊其实并不温顺,反而很好斗,喜鹊不怕蛇、不怕鹰,而且结伙抱团,逞勇善战。在北镇高起堡村,记者曾亲眼看到一群喜鹊在空中与鹰隼搏击,场面十分壮观。“以前,北陵内多见蓝尾巴喜鹊,现在灰喜鹊的数量逐渐多了起来,喜鹊的种类越发多样了。”张美生说。 北陵内的百年古松上基本都有松鼠,松鼠分族群,分等级,陵园深处的松鼠比较怕人,见人就跑,但在一些带编号、受重点保护的百年“神松”上,松鼠对人类则十分亲近,主动向人索要食物、埋藏多余食物的,多半是那些寄居于“神松”上的松鼠。 近些年,北陵内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,陵内的喜鹊、松鼠越来越多,喂养松鼠的人比比皆是,松鼠的食粮(主要是花生米)多得吃不完,自然引起了“高高在上”的喜鹊们的关注。就这样,游人给,松鼠藏,喜鹊偷……形成了北陵公园内一条妙趣横生的“食物链”。 “鹊鼠争食”源于生态环境的改观 北陵“鹊、鼠争食”现象的产生,与近些年来这座皇家陵园内生态环境的改善密切相关。北陵又名昭陵,作为大清关外三陵(永陵、福陵、昭陵)之一的清太宗的陵园,在清代备受重视,域内一草一木不得妄动。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陵内除几个人工湖泊外,仍有数条小溪潺潺流淌,莺飞草长,蝶舞蜂嬉,实乃动植物的栖息天堂。 后来,随着气候的变化、人流的增多,曾经的溪水断流了,陵内动植物的种类减少了。据沈城老人讲,早年,人迹罕至、杂草蔓生的北陵深处内有野兔、蛇乃至狼,后来随着开发的提速,这些动物都相继消失了。近些年,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不断增强,随着相应保护措施的陆续出台,昭陵再度成为沈城百姓休憩娱乐的“天然氧吧”,成为一座草木烂漫、满目青翠的大花园。清晨或黄昏,步行于北陵公园内,鸟群从陵庙金黄色的琉璃瓦顶振翅而过,倩影映着朝阳晨辉或天边晚霞,构成陵园内一派和谐动人的生态景观。 据一些人反映,在北陵后陵的林荫道散步,时而见到翎毛五颜六色的“大鸟”贴地窜出,从林荫路一端的密林飞进路对面的草丛中,速度极快,一打听方知,这“大鸟”竟是野鸡。也有人称,在北陵青年湖附近,曾发现过狐狸的踪迹…… 一次,在北陵的一个小湖旁,记者看到一只羽毛略呈黄褐色、体态肥胖的“大鹅”摇摇摆摆地悠闲散步,刚一走近,“大鹅”竟飞了起来,扑展双翅,越飞越高,最终,肥胖的“大鹅”居然冲上高空,隐没于林海深处。在瑞典童话《尼尔斯骑鹅旅行记》中,顽童尼尔斯家中名叫“毛真”的大鹅背着被巫师变小的尼尔斯,随着雁群飞遍瑞典全国,历经无数传奇,但这不过是一个童话故事而已,现实中的鹅怎会高飞?后请教相关专家,经分析得出结论:那是一只大雁。 而今的沈阳人越发珍爱先人留下的美好环境,在北陵内,喂养松鼠的人不胜枚举,有人还定期背着食品袋到陵内定点发放供松鼠、喜鹊吃的食物。独来独往的喜鹊对人尚存戒备心理,不少通人性的小松鼠则根本不怕人,人对松鼠友善,松鼠也将人类当成自己的朋友。 人类是大自然生物链中的关键一环 生物链也称“食物链”,是指动物、植物和微生物之间相互依存而建立的链条关系,它每每形成了“一物降一物”的自然现象,维系着物种间天然的数量平衡。 植物长出的叶和果为昆虫提供了食物,昆虫成为鸟的食物源,有了鸟,才会有鹰和蛇,有了鹰和蛇,鼠类才不会成灾。当动物的粪便和尸体回归土壤后,土壤中的微生物会把它们分解成简单的化合物,为植物提供养分,使其长出新的叶和果……就这样,生物链建立了自然界良性的能量循环。 大鱼吃小鱼,小鱼吃虾米,虾米吃水中的浮游生物,这是传统意义上的食物链。除此之外,在自然界中,还有一些食物链关系并非是斗争关系,而是和谐共处的关系,如蚂蚁与蚜虫间的依存关系。 在蚜虫的排泄物中含有较多的转化糖、甘露糖和松子糖,具有丰富的滋养成分,对蚜虫排泄物最感兴趣的是蚂蚁,凡是蚜虫多的地方,就有成群结队的蚂蚁,熙熙攘攘,忙作一团。它们紧紧跟在蚜虫的后面,不时用触角轻轻拍打着蚜虫的腹部,蚜虫受到拍打,备感快意,便翘起腹部排泄出一滴滴的蜜露,使小蚂蚁痛痛快快地饱餐一顿。为能吃到甜美的蜜露,蚂蚁主动为蚜虫担任警卫,千方百计地保护蚜虫,这却给视蚜虫为害虫的人类造成了不少危害。一种名叫七星瓢虫的昆虫是专门对付蚜虫的能手,一只七星瓢虫一天能吃270多只蚜虫,但对蚂蚁而言,伤害“食主”蚜虫的瓢虫便成了冤家,每当瓢虫来捕捉蚜虫,蚂蚁便一拥而上,群起而攻之,直到把瓢虫赶走,称得上是蚜虫的“好卫士”。蚂蚁和蚜虫的关系称得上亲密无间,一群蚂蚁背着蚜虫跑来跑去,给蚜虫搬家。每当蚜虫将一片植物蚕食得只剩下残枝败叶时,蚂蚁就把这群“祸害”转移到另一处食物充足的地方去,使蚜虫能饱食后好排泄出更多的蜜露来。蚂蚁搬家也不会丢下为它提供美餐的蚜虫不管,蚂蚁们会把蚜虫一个一个搬到自己新居附近的植物上去。蚂蚁不仅是蚜虫的“卫士”,还是蚜虫的“保姆”。冬天临近了,雌蚜虫产出了一个个的越冬卵,蚂蚁很担心这些卵会被破坏,便不辞劳苦地把某些蚜虫的卵一个个地搬到蚁巢里收藏起来,在天气暖和的日子里,还把蚜虫卵搬出来晾晒。到了次年早春,蚜虫孵化了,蚂蚁主动承担喂养小蚜虫的任务,到春暖花开时,蚂蚁又把小蚜虫一个个搬出洞,放到植物上,让小蚜虫去食取鲜嫩植物的茎和叶的汁液,如此殷勤,为的就是食物链中那不可或缺的蚜蜜。 在大自然复杂多变的食物链网络中,人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,山毛榉上有一种害虫啃食树木表皮,吸食里面的汁液,人类使用杀虫剂也无能为力。有一年,某人使用火源不慎引发森林大火,使该地区的山毛榉数量急剧下降,啃食山毛榉的害虫数量也随即变少,不过,害虫是少了,以山毛榉树上害虫为食的一种珍稀鸟类的数量,也相应减少了。 美国有个地方草场繁茂,虎狼时常侵袭牧场吃掉牛羊,牧人很生气,发誓要把这些食肉动物猎杀完,终于得偿所愿。牧人们以为从此便万事大吉,谁想到,他们的牛羊因为没有了竞争对手,失掉了生物链条上制约其成长的关键一环,繁殖极快,数量迅速膨胀的牛羊群将草场啃食一光,草场没了,牛羊没了食物来源,饿死了不少。 澳大利亚某地田鼠成灾,粮食大量减产,人们想了诸多办法就是灭不了这些田鼠,后来从外地引来了蛇和猫头鹰,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田鼠数量控制住了,粮食恢复了原来的产量。从这些例子中,人们逐渐懂得了生物链对自然界有多么重要,每样物种的灭绝都可能牵扯出此后一系列问题的发生。 人为掐断生物链的不妥之举,在历史上时有发生。上个世纪,小小的麻雀被列为“四害”之一,于是全民总动员,一个彻底消灭麻雀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。除了毒、抓、杀之外,还采取“轰”的办法,一见麻雀的影子,便猛敲锣鼓,齐声呐喊,惊得麻雀四处躲藏,惶惶不可终日,最终精疲力竭从半空跌落摔死。因为失去麻雀这个天敌,庄稼地里害虫滋生,粮食歉收减产,人们无奈吞下了破坏生物链的苦果。 保护环境、善待物种,我们周围的生态世界便生机勃勃,就会出现类似“喜鹊偷松鼠食物”的有趣场景;反之,若人类破坏环境、消灭物种,我们的生态世界就将惨遭劫难。面对周围的物种与生物链,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,要做自然生物链的平衡者,而非破坏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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